Quantcast
Channel: 思兼神社
Viewing all 86 articles
Browse latest View live

新年的問題

$
0
0

每逢過年過節,大家就會很煩心,三姑六婆都會走過來問上面這些問題。

先跟大家分享一個故事,思兼的祖母有老人癡呆症,對最近期的事幾乎毫無記憶。一說就是咸豐年代,最少都十數年前思兼還是襁褓之中的記憶,例如在換片的時候瀨尿啊,然後全家人(我說的不只是父母姐妹,而是全個家族上下四代二十多人)就嘲笑這連自己都不記得的笑話。要不就總問你吃飯沒有,每十五分鐘就問一次;如果你說餓,她就會使喚祖父去買炒粉麵給我充饑 —— 她總不記得自己原來已經問過很多很多次。還有其他幾系列問題的:例如今年多少歲,升大學了沒有?有沒有對象?相信你的經驗總比我多,我也無謂再鋪敘。

但特別的是,當我回答我升上了大學,現在有對象 —— 他們總是真正地開心起來的,當然或偶有好比較的七姨太三姑奶,連名字都不記得的遠房親戚會因為受挫折而顯得垂頭喪氣。但我漸漸明白,十年已經一代的現在,科技已經走得太快,我父母都不懂電腦,沒有Smartphone,做不到像我們一樣低頭就能夠思故鄉(用whatsapp送短訊向其他朋友拜年)。拜年其實不過那三數日,也談不上能夠立即理解你現在的狀況,更加難做到崩口人忌崩口碗,所以才會新年流流大家好像活受罪一樣的慘況:殊不知柒事是為了找共鳴,煩心問題是為了互相理解,到最後卻全都弄巧反拙。

所以對老人家,思兼總是獻出萬四分的耐性。他們像錄音機一樣重複著相類似的說話,也許只是想能夠進入你的世界多一點點,替你高興,替你鼓掌,分享柒事,雖然驟眼看來好像攀關係套近。上一代很多時真的覺得一家人要兄弟和睦,互相關照:還記得有一次父親與堂弟聊天就是閒話家常,平時兩個人都是嚴肅火爆的人,但想不到在花園中談起來可以笑那麼久,說著說著竟已黃昏。他們的世界與你有很大不同,但同一屋簷下他們就是想關心一下你,難道你叫他們新年喜慶全家人靜默無聲,儼如默哀麼?

如果真是改變不到那種厭惡感覺,也只是三日而已;嘻嘻哈哈蒙混幾日,像我們這麼懂得Hea著過活的人來說,又算甚麽?

思兼旅居荷蘭,祖父卻在月前過身,今年守喪沒有新年。但想起煩心的話語,對比著永恆的寂靜,我還是寧願多吹兩句閒水,多說兩句廢話。



癡情司

$
0
0

MV5BMTg3MTU4NTA1OV5BMl5BanBnXkFtZTcwMDYyMDkwMw@@._V1._SX640_SY947_

‘No matter how much we scorn it, kitsch is an integral part of the human condition.’

鹽花潑上雪花,
雪花只教人淒冷,
純潔中湮滅那預知的冬。

早已冰結的湖面,
是那無味的甲烷,
將火柴拋進冰湖裡,
漫天延燒。

你我他遺忘宿命論,
離別等待重遇,
默寫戀人絮語,
埋葬羅蘭巴特。

癡情司,司癡情,
寫癡情詩。
燒了四五十次不想熄滅,
燃料殆盡,
拿起電影流行曲那些年一起燒。

其實早就忘記,
癡情司搭上那媚俗的婊子,
成就了四萬人的壯舉,
重複西西弗斯的熔融。

渺小地說:我還活著。

Kitsch is the stopover between being and oblivion. —— Milan Kundera


【新海誠系列】《ほしのこえ-The voices of a distant star-》

$
0
0

[Kamigami] Hoshi no Koe (DVD x264 680x480 AC3) Audio(JP+EN) Sub(GB-BIG5-JP-EN)[22-34-31]

情人節有鏡花寫《秒速五厘米》,思兼也就搶不到風頭了,故轉戰到新海誠世界系三作第一集《星之聲》。此動畫是第一次這麼明確地看到新海誠對真實風景的執著。故這二十四分鐘的動畫電影背景美得不得了,尤其是對於光影,分鏡的執著乃是一絕。這套動畫也是唯一一套新海誠動畫將焦點定於近未來(即太空科技開始發達,但未到完全通行無阻的狀態)的,這種特殊的空間感造就了很多有關空間、時間與人身處於世界的意義。

這套動畫也是少有地2D與3D融為一體的,而且除了音樂由天門操刀之外,其他所有工作仍然是一腳踢,這種作者論的影子其實可見於其動畫一些很微小的執著之上,例如對天空顏色的描畫:絕少新海誠動畫的天空是萬里無雲的,而天色與雲的色彩漸層,天色的變幻往往是他的動畫最具詩意的地方。

[YYDM-11FANS][The_Voices_of_a_distant_star][Movie_ALL][DVDRIP][x264_AAC][800X600][B69AC543][19-38-19] [YYDM-11FANS][The_Voices_of_a_distant_star][Movie_ALL][DVDRIP][x264_AAC][800X600][B69AC543][19-36-01] [YYDM-11FANS][The_Voices_of_a_distant_star][Movie_ALL][DVDRIP][x264_AAC][800X600][B69AC543][03-17-49][Kamigami] Hoshi no Koe (DVD x264 680x480 AC3) Audio(JP+EN) Sub(GB-BIG5-JP-EN)[22-36-49] [Kamigami] Hoshi no Koe (DVD x264 680x480 AC3) Audio(JP+EN) Sub(GB-BIG5-JP-EN)[22-37-01] [YYDM-11FANS][The_Voices_of_a_distant_star][Movie_ALL][DVDRIP][x264_AAC][800X600][B69AC543][04-30-01][YYDM-11FANS][The_Voices_of_a_distant_star][Movie_ALL][DVDRIP][x264_AAC][800X600][B69AC543][04-16-56][Kamigami] Hoshi no Koe (DVD x264 680x480 AC3) Audio(JP+EN) Sub(GB-BIG5-JP-EN)[22-39-37] [Kamigami] Hoshi no Koe (DVD x264 680x480 AC3) Audio(JP+EN) Sub(GB-BIG5-JP-EN)[22-40-15] [Kamigami] Hoshi no Koe (DVD x264 680x480 AC3) Audio(JP+EN) Sub(GB-BIG5-JP-EN)[22-41-01] [Kamigami] Hoshi no Koe (DVD x264 680x480 AC3) Audio(JP+EN) Sub(GB-BIG5-JP-EN)[22-42-30] [Kamigami] Hoshi no Koe (DVD x264 680x480 AC3) Audio(JP+EN) Sub(GB-BIG5-JP-EN)[22-42-47]

時與空的借喻

《星之聲》裡面最為別出心裁的設定:就是將時間空間互相換算,同時亦以空間誇大時間的戲劇效果。由於故事之中,除了船艦本身可以超光速飛行之外,電波本身並不可以,而要經普通空間傳送。所以故事裡面的三段跳躍做成的空間差,亦同時換算成等待下一個信息的時間長度:從最初從木星大概一周左右;到在太陽系邊界遇襲緊急向外跳躍一光年後,送信時間就長達一年;到最後一次跳躍8.6光年到天狼星α,送信時間則達八年多。在地球而言,因為交通工具的普及,世界變小了,時間感亦因而變短了。相比起浩瀚的宇宙,當人類的交通工具已經去不到,有關時間的想像重新被拉伸到合理長度,這種宇宙長度相比人生命的短暫,人生其實沒有很多個八年。

新海誠這個設定,將思念這個議題重新拋回去原始社會,當思念不再受科技祝福,回到「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的地步,究竟有甚麽可以聯繫起純粹的思念這個千古難題:如果我們根本無法見到對方,我們現代人又靠甚麽維持思念?又可否維持思念?

 

世界的第一定義

《星之聲》一開始就說:「原來我已經不在那個世界。」這是整套動畫的核心命題之一:甚麽是世界?在我們通常語境下說全世界是指全個地球,但是當人類的足跡繼續開闊,人類自己的心象世界反而才是世界這個概念最重要的地方。有人的世界只在互聯網,有人的世界只在一國一土一方一村,有人的世界卻包攬全世界。

但美加子與昇,當兩個相異的世界碰撞,卻是會隨著時日拉長而變得渺茫、痛苦。時間並不是最痛苦,時間感才是:漫長的時間感會令主觀可能性變得渺茫,儘管其實理論概率一模一樣。尤其是當兩個人處於兩種不同的時間感上:昇住在地球,後現代生活急促,連等一個星期的短訊亦倍覺漫長,猶有怨言。但美加子卻因為超光速飛行,時間幾乎停滯不前,故事後期當美加子到達天狼星α之後,年歲上已跟昇相距甚遠:昇已二十四歲,但美加子卻仍然是年輕如故。

這種在根本上時間與時間感的差距,是思兼演繹這世界的定義的基礎。所以儘管兩個人可以通訊,亦並不代表兩個人可以相通。世界距離的跨越永遠是如此的不確定,而我們也只能夠相信那個八年的信息能夠送到你那裡。即使最近的距離,也不代表彼此已經跨進了對方的世界。一開頭那部「網絡外」的手提電話,正正隱喻著這種唏噓。

 

「我們只是被命運玩弄的戀人」

「有誰在嗎?我究竟要走到哪裡?我……很寂寞啊。」美加子在故事一開始就說出這話。而這段話幾乎是現代人的寫照:來去無方,四野無人,宇宙中孤懸的惑星,in the middle of nowhere.

故事中,其實美加子很多次表示想回到地球,其實這種願望很純粹。但正如故事一樣,我們總是困在某個地點,某個角落,某個角色,某個崗位之中,以至我們根本無辦法離開。驛馬星動,在太陽系的一次遇襲,原本約定的短訊,卻因緊急跳躍遲了一年,那種被遺忘的焦慮,又有誰能夠忍受?

然後在故事最後與外星人交戰,全艦隊幾乎盡墨,美加子雖倖存,但歸去無期。昇開始循拯救隊出發尋愛侶。除了相信你會聽到:「我在這裡。」之外,我們還有甚麽能夠相信?

這種被命運擺佈的故事情節在往後《秒速五厘米》得到最大發揮,然而面對命運,新海誠並沒有選擇教我們屈服。

 

儘管這樣,我還是愛著

正如《彼女と彼女の猫》裡面提及過,新海誠的作品中儘管主角面對著命運的宰割,仍然有著一種猶如頓悟的堅強。儘管迷惘過,昇到故事中段,面對著近乎永遠的時空距離,他選擇以永遠的堅強面對,一個人也要長大起來。而故事最尾,竟奇蹟地收到來自八光年之外的短訊(一般因為途中可能有的恆星偏轉,電磁波散失,甚至黑洞就會令短訊無法抵達地球):儘管她的愛意已經散落在太空,無法抵達地球。

兩個人在故事最後共同讀的一段長對白,說彼此懷念的事 —— 儘管彼此並非真的聽到對方的一言一語,但世界彷彿已經接通:「我一直都很想與你一起感受(這個世界)啊。」戰至最後,其他人都罹難了,只有站在唯一的艦隊前的美加子還在作戰,因為這船是她重遇對方的唯一希望,為了希望,所以戰鬥。

 

今日是情人節,不知道你有沒有身邊人陪伴你過。儘管如此,正在愛的人不代表就懂得戀愛,尤其是當今天看了《蘋果日報》的新聞以後更有此感。因緣際會往往就像故事一樣,我們總是無時無刻都被命運所牽引,卻又無時無刻不用力掙脫,為了活出想要的自己,愛想愛的人。就讓我們放下一個小時的互相比較,不要比較我們有與沒有,而是思索為何與如何愛,思考愛與世界:愛從來都是世界的碰撞,痛苦而淒美,浪漫而溫柔。

儘管這樣,你還愛嗎?


Psycho-pass 17

$
0
0

[ohys] Psycho-pass - 17 (CX 960x540 x264 AAC)[23-46-34] [ohys] Psycho-pass - 17 (CX 960x540 x264 AAC)[23-53-47] [ohys] Psycho-pass - 17 (CX 960x540 x264 AAC)[23-53-26] [ohys] Psycho-pass - 17 (CX 960x540 x264 AAC)[22-34-34] [ohys] Psycho-pass - 17 (CX 960x540 x264 AAC)[22-40-28] [ohys] Psycho-pass - 17 (CX 960x540 x264 AAC)[22-42-17]

這話竟然見到有少量畫崩,Production I.G. 不是那麼窮吧。

這話一開始就在回收劇理上的伏線,回應前幾話巫女系統下的理想世界。明顯地,從狡嚙口中說出的安全社會的危險其實一直存在,只不過我們妥善地管理、然後處理這些風險而已。只要有人類,有制度,有尖端科技,這些風險就無可避免,即使有著監察整個社會的巫女系統也好,也只是一個控制得更好的系統,而非消滅了風險本身。

不妨這樣理解,其實現實生活中,我們因為資本主義的分工,將很多屬於個人責任的東西都外判了:例如知識,我們仰賴專家;例如政治,我們仰賴政客;例如對錯判斷,我們仰賴司法等等。巫女系統只是此邏輯的極致,其實並不是想像中那麼難以猜測。狡嚙口中說的危險是一種虛無主義的危險,我們不知道應往何方的焦慮。因為我們並不能從虛無中得到甚麽得著,它只是一個永恆的思想黑洞,逼你思考更多更多。反過來說,我們故意不看,是為了減低這種感覺;或者從內而言,我們無法看穿自己,因此也無法肯定別人,巫女系統的存在將這種缺陷發揚光大,並以機械取代。

此話狡嚙與慎島明確地有共通想法:人是聰明的,所以聰明得逃避現實;同樣地他們有這樣的能耐重新拿起屬於他們的責任。

後面故事則是超展開,思兼沒有想到巫女系統只是人腦的集合。其實單單是這話,作者的立場就明確到不得了:巫女系統論性能而言是自相矛盾的:他說自己是全知,卻繼續會出現無法檢定犯罪係數的人(這個人的行動準則超過了現系統的判斷),所以要將它納入來巫女系統,將其完滿。這種系統無視任何進步以外的道德性,一心為知性體的擴充而行動的行徑,本身就脫離了人的範疇,只是植根於人之上的寄生體而已。儘管如此,現實世界有著很多這樣的人,要著這樣那樣(主要是經濟)的進步,卻只允許一種進步,本身寄生於人之上的自私寄生體 —— 社會的集體意志變成自己的意志,這本身就難稱客觀;換句話說,人類要達到的並不是那客觀(客觀本身也是一個立場,而且可以是一個最不人道的立場),而是達到。再者,這二百多個腦裡面真的有自己嗎?正如《攻殼機動隊》第一季裡面說過的,知識經驗共享了,兩者主體的邊界就會變得模糊。再者慎島殺掉禾生這個行動本身也證明了巫女系統的虛幻,全知並非全能,所以也敵不過死亡,也理解不到死亡的黑洞。

而這種掌控/教育的對立,是政治上理想主義與所謂現實主義的一個永恆難題:現實主義注定說人是壞透,沒有得救,所以理想主義的框架永遠不會到來,所以我們要掌控;相反慎島主張的震撼教育論,則是理想主義者常有的憧憬,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日會將民眾教化。前者是啟蒙理性的具體結果,後者是啟蒙理性本想達到的結果。

值得留意的是慎島本身提及過的《格列佛遊記》第三章本身也是批判過度啟蒙理性的問題,而Laputa天空島亦是我們後來所看的宮崎駿動畫《天空之城》的原作。下列為引文,有興趣可閱:

When parties in a state are violent, he offered a wonderful contrivance to reconcile them. The method is this: You take ahundred leaders of each party; you dispose them into couples of such whose heads are nearest of a size; then let two nice operators saw off the occiput of each couple at the same time, in such a manner that the brain may be equally divided. Let the occiputs, thus cut off, be interchanged, applying each to the head of his opposite party-man…  For he argued thus: “that the two half brains being left to debate the matter between themselves within the space of one skull, would soon come to a good understanding, and produce that moderation, as well as regularity of thinking, so much to be wished for in the heads of those, who imagine they come into the world only to watch and govern its motion: and as to the difference of brains, in quantity or quality, among those who are directors in faction, the doctor assured us, from his own knowledge, that “it was a perfect trifle.” —— Gulliver’s Travel 3:6

不過也不算很重要的一段文字,倒是揶揄得很對就是了。

不得不讚的是慎島的確是個犯罪天才,比起掌控,他更希望原始的競爭。人本公平,同樣聰明,為何就不可以平起平坐?真正享受著遊戲的他正在引狡嚙玩他們最後的八集遊戲,這話伏線有夠多了,八集還能做出個甚麽世界?敬請期待。


大陸歷史片的抗戰

$
0
0
liangjian

大陸抗戰電視劇《亮劍》截圖

每逢回大陸探親,由於都是長輩們飲酒酬唱。思兼都會自自然然地被排擠在外,開著電視就開始看,發覺內地的電視台最多兩種電視劇:第一種就是以現代人恩怨情仇為主軸的都市肥皂劇、而其次的就是以抗日戰爭片為主軸的歷史片。

當然思兼會做好萬二分心理準備以防被那種所謂「愛國激情」洗腦,不過由於這些戰爭片獨特的結構很易令人頭腦發熱:渲染久違了的英雄主義。大陸現在只是一部完全漠視其他價值的資本主義機器,以高速經濟增長去給予全國一個「我還有機會跳上車」的希望,再繼續炒作上世紀中葉被外國圍堵的被害妄想症,維持中共的政權穩定。

英雄崇拜是電視劇和電影其中一種最喜歡煽動的心理:例如前幾年的Laughing哥,再往前的《古惑仔》系列的陳浩南等。在大社會每個人生活都不多不少有無力感,漂泊無方。只要故事的敵我陣營足夠簡單,我方的英雄很容易被觀眾所消化,繼而掀動情緒。這種仰望英雄的心理在現實中幾乎無處不在,甚至資本主義也會渲染這種白手興家的現代英雄,如上世紀我們會歌頌李嘉誠(只是現在我們知道是地產霸權的固有優勢而已),索羅斯這種梟雄,以鞏固意識形態。建立了這種崇拜關係之後,繼而就可以將共產黨下猛將如雲這種較為隱晦的政治消息傳達,到最後並不是要你相信共產黨很好,而是沒有共產黨就沒有那麼好的逆向肯定。打算消閒的觀眾其實很容易就會移情,投入那種串連起虛幻歷史的英雄主義之中。

因此,大陸電視劇如何書寫歷史,可謂中共利用國族心理作潛統治的最重要一環:沒有了這一環,我們很難見到有在二十一世紀仍然真心排日的人,尤其是在教育程度低的農村,電視可能是唯一可以入屋的媒體,透過電視劇去政治洗腦,其廣度與深度往往難以想像(其實香港也是如此)。

雖說如此,有兩套片卻是值得討論一下:第一套是上述的《亮劍》,第二套是《知青》。

《亮劍》的背景是典型的抗日戰爭片,故事中李雲龍本是一介草寇,卻因為不合章法的戰術,視死如歸的打法,多次挫掉小日本整個師團,以及國民黨將領,他的死對頭楚雲飛的部隊。李雲龍無疑是跟當時中國背景的英雄寫照:從農民入伍,出生入死,捱到建國終於成為了少將。對女性雖有尊重,但對妻子卻是不解人意且非常大男人。他與楚雲飛之間惺惺相惜的情誼甚至令楚希望招他入伍,但被他以國民黨太陳腐、且太高級回絕了,最後與其衛兵全身綁滿了炸彈要脅才能全身而退離開楚府。電視劇沒有拍到這書原作的結局,只是在建國後就完結了:雖然後來很多人最後追回小說都知道李雲龍在《亮劍》原作中是在文革因出兵阻止紅衛兵而被批鬥,不堪受辱自斃而亡。

故事忠實地反映了時勢造英雄的順境,以及在後來建國之後兵隊不再需要打仗,被投閒置散,不得不重新學習知識的逆境。在原著故事的最後(電視劇並沒有拍這幕),李雲龍甚至倒轉頭被這種草寇風氣的紅衛兵批鬥,彷彿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諷刺。

1599173_e19b9955c69455338a77596744eb660f

大陸文革電視劇《知青》海報

《知青》顧名思義,即是文革時期上山下鄉的知識青年的故事:雖然故事人物基本上都是虛構,但卻可讓思兼管中窺豹,大概知道當時知青的生活情況。劇中曾經有反應出文革時期極左思想的貽害:例如嚴格禁止私有產權,故此小村基本上就買不起拖拉機與牲口;令村民生活十分困苦。知青們就暗地裡重新再計劃生產方法等,與極左的上級鬥智鬥力,故事曾經多次描寫多位主角被監禁要求反省。燒禁書,歧視黑五類(女主角周萍為地主之女,屬黑五類*),相知相戀卻因調遷而分開等等均有著墨 —— 最重要的是《知青》記述了那個年代希望上大學的夢一再落空,嘗試忠實地呈現與文革為那個年代的人帶來的傷痛。

同樣地《知青》這故事原本拍了59集,最後只能播出45集。與《亮劍》故事最後有意的遺忘一樣,後來編劇亦重寫了本書共一百萬字,重現了他對文革的反省。

當然,你可以將上述所有的故事都簡單片面地歸納成以對比方式歌頌現在中國崛起的成就,但更重要的其實是:大陸的媒體人,文化人其實不斷挑戰中共對歷史封鎖的底線,甚麽能說,甚麽不能說。重要是他們「能說的盡量說出來」的心態。他們對被共產黨活埋的歷史的執著,以歷史電視劇作為手段去抗爭,去傳揚,去傳承。某程度上,這種電視劇讓高速經濟發展,不允許提起以前的中國,留下了一點活命,留下了可供思索自己與歷史,自己與民族,自己與時代之間的關係的記錄。思兼深信,只有讓每個人都清楚歷史,我們才能夠面對自己,一些以前我們以為不能言說的記憶。記憶是沉重的,但無法說出,我們就無法直視這時代當中的矛盾,反省歷史。

有別於香港的是,香港的電視劇幾乎從來不說歷史:我們只說時事,例如從往昔的啊燦;到今天的《老表,你好嘢!》,我們某程度上只是在消費這當中的話題性,談不上反省歷史留下的軌跡。香港在千禧後有播過香港制水時期,六七暴動、九龍寨城等等的電視劇嗎?甚至連最新近的天星皇后碼頭,反高鐵五區苦行等等。究竟是我們不喜歡歷史,沒有興趣自己的歷史?還是只是電視台不播而已?有時我會在想,當我們日日掛在口邊說保衛甚麽核心價值,究竟是怎樣來,如何來?還是只是一個沒有歷史支撐的文化想像?歷史是最大的抗爭,它說的是影響著每一個香港人如何講述自己身份的問題。

這丁點兒的堅持,似乎香港人並沒有大陸那麼執著 —— 我們習慣忘記過去,努力面前的,向著標杆直跑。思兼在外,當我們被問及香港的時候,當我們需要說自己的故事的時候,總沒有台灣對自己的那種肯定,而是一種徹底的迷失/失語。當我們說本土的時候,沒有歷史的本土,你又如何說服自己這地方真實存在過?還是一直只是文化想像,從零開始?到底香港除了那浮靡的高樓大廈,或明或暗的種族/性傾向歧視,遊走在港島區的電車,新界那幾條圍村之外,還有甚麽應該說而還未說?

也許應用齊澤克的一句話作結:Don’t act, just think!

 

* 黑五類:即地主、富農、反革命分子、壞分子、右派。


從A工廠看香港的精英教育

$
0
0

(與婷欣.你好合稿)

2011_6A_3A

恆商2011年尖子合照

恒生商學書院曾經是香港的尖子搖籃,「辛辛」學子夢寐以求既學校,入到去彷彿只係坐響入面就有A。上年隨著A-Level既完結正式成為歷史,A常在的崔康常校長亦即將離任恒生管理學院校長一職,另謀高就。

時代過去,隨著高考而來淚印與歡笑都隨之被沖擦掉。然而當年五六百個A既背後,究竟點樣讀先可以有呢個現代神話既出現?神話的光芒下,它既影子又有多長呢?今日恒商畢業生思兼(2010)與婷欣(2012)與大家分享這段秘辛。

 

一、開始你點解入恒商既?同埋幾分入恒商?

思兼:當初舊校長應承左我班既英文老師唔會轉,結果新校長調走左佢,諗住自己23分又唔係無本錢走,半意氣用事咁就走左。故打算去恒商博一搏,一開頭唔收的,但最後因為當年收生策略既問題,可能收唔齊360人,所以打電話叫我返去,最後我23分都收左,記得有人講過我當年平均分係25分。

婷欣:我27分入黎既,其實入黎有兩個原因,一開始以為自己中意商科,當初仲以為自己對BBA有興趣,最後了解多左,覺得自己唔想做一個金錢奴,結果做左個浸大傳理人。不過,主要原因其實係同舊校關係唔好,唔想留低係舊校,詳細就唔講啦,哈哈。

 

二、咁你覺得呢間學校既同學點樣?

婷欣:個貧富差距真係幾大,有人有錢到住幾億豪宅,有人窮到無錢補習。至於nice唔nice就一半半啦,正正常常既一定有,好mean既都唔少,例如見過人唔肯借試卷比人印,亦都聽師兄講過宿舍發生有人將其他人既筆記,掉落廁所門口個垃圾筒,部分同學同人鬥爭既心係強到不得了。

思兼:同學總體來講都算nice同埋真心,但係你一定要唔好咁介意個物質差距,班同學的確有唔少人係比普遍人富裕有福。都會有同學對呢樣野有心病,但係無得避,好多都係有錢仔女,最少都中產啦係唔係?我都遇過好mean既人,例如話有人笑你著衫唔好睇,私底下同阿sir講話唔想同你坐,呢D細眉細眼既位好似微不足道,但係對於本身已經唔係太有自信既人黎講可以係好hurt既一件事。

 

三、係唔係個個人都係一心想入商科?

婷欣:呢班同學入面,有人係由一開始就好明確知自己想揀乜野科,亦聽過唔少人到最係仍然唔知自己想讀乜,結果就是但囉,讀住商科先。有一部分係出於屋企壓力,唔揀得自己真正有興趣既野。亦都有人爆冷,無啦啦多左幾條A出黎,但自己本身最有興趣果科比較頹,然後就開始比身邊d人說服喇,黎黎去去都係果句,唔揀神科浪費左喎!但係,成績好同讀神科,點解要畫上等號?

思兼:Opportunity Cost,係每個恒商人都一定知道既concept,更容易比呢個concept所困。讀完三大BBA好多時都有MT(Management Trainee)見,咁起碼將來唔會太灰機既。

婷欣:我識得有人成日話想上巴士(Global Business,環球商業,全香港收分最高的科目),想入ibank (投資銀行)我問佢,你話想做ibank,其實你知唔知係做乜咖?佢答我,唔知喎,我淨係知可以賺到好多錢。果D幾條A揀BA、 Sosci既人,就變成恒商既傳奇,因為好多人覺得佢地係反其「道」而行。(參考:http://www.hssc.edu.hk/scg/jupasPast.php?year=2011)

 

四、話時話,聽講你地無乜大志,讀得好hea咖喎,係咪呢哈哈?

婷欣:我無心機讀,係因為間學校太自由,我又唔似得身邊d同學咁有鬥心,於是好唔自律,你知啦,恒商走堂話都無咁易,請假自己打電話返去就搞掂,早退拍下卡就鬆人,我班試過三十幾人走到淨返十個人都無。不過,自由其實都係呢間學校成功既地方,對於叻既學生黎講,其實自己都搞得掂,好多人覺得你困佢係課室,係浪費緊佢時間。而且,頭果年我甩得太勁,之後就好難追啦,好彩最後考得都可以。我自己懶,我認係我抵死既,不過有部分同學好專心好勤力,但可能欠左少少慧根,跟唔上進度,個老師幫唔幫你都係睇佢好唔好人,但學校對呢類學生根本support唔多。

思兼:學校真係唔會照顧個別差異係真既,我Maths & Stat 考試卷得27分,拉埋平時分都唔合格。恒商卷又難,去到考試我根本完全唔知自己做緊乜,但佢係完全唔會stop,繼續去。結果我中七就無辦法之下唔可以唔drop。我有去補底班,但係我都唔係覺得自己pick up返到好多就收皮。

 

五、你覺得間學校點解可以拎到咁多A

婷欣:恒商筆記,出面D人吹到天上有地下無幾百蚊都照買,其實我唔覺得有咩咁好,實際上恒商學生都係溫返補習社筆記。老老實實,其實連老師質素都好參差,唔係個個都好。

思兼:無錯,我從來唔覺得econ份notes有咩用處,講起班老師,我從來唔明教我中六econ個啊sir講咩,曾經問佢點解A岩,佢答:「因為B、C、D都錯囉!」學校咁多狀元,其實都係good input good output:自動波溫書,好多人真係睇曬張五常果幾本經濟解釋,我更加有朋友將會計既Past Paper做左成20次,基本上除非他出cheat既姐,如果唔係倒背個方法出來都分分鐘無問題。有好老師當然事半功倍,但亦唔見得冇好老師佢地會差得去邊。

婷欣:恒商係一個反映到進步主義同精英主義既地方,同學仔成日講笑話我地既校訓係「康常在,A常在」。學校本身好強調奪A同成功畫上等號,週會既時,校長成日都有新既「傳奇」同我地分享,但內容總離不開,某某人好刻苦,晚晚食杯麵,加埋校長同學校鼓勵,最後拎左幾多條A做左狀元,但佢從來無同我地講過,有無人一條A都無,畢業後仍然好成功。

思兼:我入hall聽崔康常講野既時候,最鍾意既消閒活動就係數下校長講左幾多個A字,佢最鍾意講既詞語就係「增值」,由幾多個A變成幾多個A,記得有一次他開一次週會講左17次A字(哈哈)。其實越黎越多人慕名而來,收生質素越黎越高,咁好難唔多左A咖喎。

 

六、你覺唔覺得入面既讀書氣氛濃厚得有點誇張?

思兼:當年我住宿舍,有人夜到兩三點訓,有人早到七點起身,無論幾點都會有人溫緊書。圖書館溫書係要一早霸定靚位,D人多到不得了。宿舍自修室基本上係長期奮戰既狀態,好多已經變左專屬位,長期有人擺野,甚至連乾糧都攞埋上來,十足十去行軍打仗咁。當年同班朋友在裡面日夜苦戰考Mock,係得食飯時間叫做輕鬆少少。當咁多人咁熾熱既溫習氣氛既時候,其實你唔溫係會有罪咎感。好多人唔知講笑定講真咁話:葡萄適、咖啡、綠茶都就快飲到無用,唔知係擾敵定係咩啦,但係咁既環境的確係逼到你溫書。

婷欣:我考mock果陣,試過唔止一次有人考考下暈低左,真係好搏命。同埋恒商有自己既獎學金啊嘛,狀元保送去外國讀書喎,有邊個無幻想過自己係幸運兒?不過班學生咁搏命,其實都係因為好多人都有好明確既目標,成日都係班上面聽到同學講想考幾多個A。而且身邊個個同學都溫緊書既時候,自己就會唔敢玩,乖乖地溫埋一份,將所有讀書既精英聚埋一齊,自不然讀書氣氛就會好好,但壓力亦會隨之而黎。

 

七、讀左兩年,你係學校入面記憶最深係邊件事?

婷欣:恒商每年有一個傳統,成績3A既同學係落hall拎成績表,成績比較弱雞既同學就要留返係課室派。班主任入到黎,會開始讀一個3A以上既名單,讀左名就可以落hall,個感覺就好似宣佈生死咁。當然我係無份落去既,所以見證住課室「被判決」既畫面,完全係一片愁雲慘霧,淨低係課室既人,好多都係度狂喊,無乜人講野,靜到乜咁,諗返都覺得好殘忍。

思兼:我當然都係留響班房既敗者組,但其實呢個所謂敗者組連2A都有,比著大部分中學已經係家山有福,拜得神落。呢個政策完全係用黎build up恒商既image,亦都表現到恒商係個點既地方,對於恒商呢個brand,你無A唔該你自己收皮。其實每年都有成百幾人無A,但無A既人係唔會有人理,標籤左無A係失敗者。有D老師係課室派完成績,望住班係度喊既同學寒暄兩句就走落Hall,呢個時候仍然留低既老師,你就知道係真正既好老師。我同我個朋友一個A都無,連大學都唔知入唔入到,彷彿變左兩隻互相舔傷口既幼畜,互相安慰。

婷欣:我覺得呢間學校係香港教育上講求成績同進步既一個極端位,點解恒商等同成功呢個brand image出到黎,被塑造成一眾尖子趨之若驚既學府,都要個社會本來就認同成績同成功之間既關係。我唔明白點解公開考試會成為一個年青人成功與否既criteria,社會上一班讀書唔成既人被人標籤做失敗者,其實講到尾只係班尖子係個教育制度入面爬左人地頭,但咁樣唔等同成功。

思兼:無錯,係恒商,A同non-A既差距係好大,只要你無左條A,唔人會理你係BCDE定咩,A or nothing。我自己覺得,恒商好強調狀元、爭榮耀既心態。傳媒幫手鼓吹,其實都係因為銷量依附係最多人相信既意識形態,狀元既奇觀、A工廠既傳奇,夠曬多人圍觀,邊個話現代無狀元?呢度咪有囉!然後個重點係,我地而家既社會原來仲係好似以前咁,唔係強調話因材施教,各展所長,而係狀元、榜眼、探花,呢種老舊到死既思維。香港既教育,即使到而家呢一刻,都唔知咩叫人本位既教育,堅持社會本位,就自然會循商業社會既玩法走。

婷欣:啊,講開我記得有人傳過校長話如果唔係有佢,恒管班學生邊有書讀。唔知係唔係真啦。不過而家崔康常都走了,講咩其實都已成過去。

 

八、恒商有咩神秘傳說?

婷欣:好搞笑咖喎,D傳說都係同A有關,例如D同學成日爭住同校長握手,佢地話握一次手就會有一個A(笑)。

思兼:恒商既所有傳說都同崔康常有關(笑),例如成日傳聞校長朝朝都會起身游早水,由於他實在係太早,聽聞係五六點,無人知道係真定假。但果個泳池係私家泳池咁制啦 XD。

 

九、咁你覺得自己係呢間學校學左乜野?

思兼:(笑)受過傷,先知道要堅強,受委屈,先會學懂原諒。我學識左無論面對邊個生活水平既人都不卑不亢既能力、逆境情商、制度既恐怖。還記得常與朋友打趣說:我哋入唔到三大,係恒商既黑歷史;咁當然只係自我解嘲,其實已經唔介意,亦介意唔來。

婷欣:我覺得入黎恒商,一係你要對自己成績好有信心,一係你要EQ好高,唔係既話你會痴線。(可惜勸告無效,因為間學校已經執左,哈哈)我識得有個師兄,係恒商因為壓力太大而患左情緒病,最後高考撻Q。

 

無論怎樣說,當日風光的學生隨著入大學而被慢慢磨平菱角。那一日全港的頭版究竟帶來了甚麽,不是當事人的我們不會清楚知道。恒商是香港社會的寫照,暗啞底的分層分級,你不說我不說但心照不宣。也許曾經在舊校天真的模樣也要因為成熟這個理由藏起一點點。

食得鹹魚抵得渴,朋友在這幾天都在說。還記得有在恒商讀了一個月就退學的同學,而家連影都找不到;也許我們在分享不是屬於我們的光輝的時候,隨之而來的就是這種不為人知,被猛食花生的唏噓與淒酸。

還記得進恒商的第一個月,那很不習慣的第一個月,思兼某夜在宿舍起床,外面寥暗的燈光,那時候究竟我放空自己在想甚麽?是想逃離嗎?看著舊同學的合照,婷欣也曾經後悔過來了這所學校,也許我們都在午夜夢迴發覺自己原來不適合這樣的地方,但那時候已經過去半年,想退也不能退了,幸好在恒商認識了現在的男朋友,可能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恒商這故事雖然畫上句號,但「辛辛」學子的大學之路還未完。青春熱血考大學,但願你升讀大學的時候,血仍未冷,還會想讀書,而不是荒廢三四年只為那張文憑。


《言語之外》

$
0
0
alberto-giacometti-sculpture-1347754088_b

By Alberto Giacometti

以鍵盤鋤開軟泥,
埋下時間囊,
吟唱葬花詞,
拾遺
割傷歷史的玻璃杯。

怪儂底事倍傷神?
半為憐春半惱春。
三年春去再歸,
墓碑青苔沾衣襟。

以鍵盤鋤開虛空,
著地無聲,
電子信號的善忘,
只配沉默的哀悼。

花開易見落難尋,
階前愁煞葬花人。
回憶淌出破杯,
言語之外,世界之內。

黃色大門內,
最後離開地球的火箭
始終追不及——
寂靜的哀悼走光
是不幸打碎的
Les Misérables


讀《明室》後感:在強光下始終找不到

$
0
0

camera-lucida

(前言:這幾天思兼有點感冒,更新比較慢,敬請見諒。)

《明室》是法國哲學家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悼念亡母的遺作,在這書出版後不久作者就因交通意外身故。在當時思兼寫論文的時候還批判他的一些主張,有時候還真的有點兒心虧,向一個不再存在的人辯論,那感覺詭異而荒謬。但羅蘭巴特在這書裡面就是想辨清相片如何為我們重現一個不再存在的人 —— 他母親,而與此同時在這種詭異的投射背後有甚麽真的是永久消失了。

他把相片的視覺元素分為知面(Studium)與刺點(Punctum),知面就是我們從文化中承繼的知識,例如我們知道巴黎鐵塔是甚麽樣子;而刺點就是一些微不足道,但卻令你耿耿於懷的東西,你往往難以道出某張相片為甚麼會令你如此忐忑。例如某個朋友在照片中偶爾閉上了眼,卻被照下了,也許你不知道為甚麼,但就是這種相片令你最有情緒。前者純粹引起你的興致,後者卻往往是有關經歷與回憶。

然而,照片能夠做到的只是栩栩如生,卻不是真實。真實早已過去,或已經消失。思兼總是無法清楚記得別人樣子,天生記人樣與人名就很差,剛開始記住很快就會開始遺忘(我較擅長記文字)。相片理應是很好的替代記憶,科技發達我們慢慢不需要記住別人的樣子,我們可以打開智能手機就不斷地重溫一個人的樣貌長相,重溫這種栩栩如生的親暱感。但時日過去,像思兼一樣在外半年有多,你會慢慢發覺記憶開始模糊,相片所記述的比你所記得的還要清楚,你開始懷疑你是不是真的記住了這個人的樣子,還是無數影像堆疊出來的蒙太奇。

唯一能夠挑起你記憶的就是刺點。思兼從相片中找到的是妹妹的微胖的臉龐,母親瞇起眼時候的神情,父親四萬笑容的樣子,愛人那稍稍性感的雙唇。其餘的,我即使能夠記起,我也不能夠準確地描述,描述心愛的人的時候我們會詞窮 —— 我們往往記住了這個人,但不太確實地記住有關他們的所有記憶,如果有文字記憶,或者相片記憶,我或許會開始質疑自己是否記錯。有如放進了抽屜裡面,再拿出來的那種既視感與陌生感。這種感覺無法分享,它深植於記憶之中。

對於羅蘭巴特而言,記住他母親的是名為「冬日庭院」的照片。唯有在這張照片裡面他才能夠自信地說出:這就是母親 —— 而與此同時陷入永恆的失落,歷史與時間的過去拖曳出刮痕,這種重溫本身就是思念的二次傷害:巴特在相片之前最接近對方,而永遠無法複製她的靈魂,她形體在相片裡,但有關她的,巴特卻遍尋不獲,無可替代。

最感動思兼的是巴特以下有關遺忘的描寫:

It is said that mourning, by its gradual labor, slowly erases pain; I could not, I cannot believe this; because for me, Time eliminates the emotion of loss (I do not weep), that is all.

For the rest, everything has remained motionless. For what I have lost is not a Figure (the Mother), but a being; and not a being, but a quality (a soul): not the indispensable, but the irreplaceable. I could live without the Mother (as we all do, sooner or later); but what life remained would be absolutely and entirely unqualifiable (without quality).

時日治癒了傷痛,哀悼掩埋了痛苦,但人生卻失去了無可替代的東西:失去的不是母親(早晚也會失去),但失去的是我在塵世中是某人的兒子這種牽繫,失去了她的靈魂。

第二次看這本書的時候,爺爺八十多歲高齡安詳離去,那夜我哭了。思兼無法忘懷的是在小時候,在公園寥暗的燈光下,他踏著長城牌二十八吋輪的高身單車,帶著我繞圈,在風中我漸漸入睡,在惺忪之際我彷彿記住了他那深邃的眼眶 —— 這是我們家族的標誌,我的爺爺,他的孫兒。

家人在整理爺爺的遺物的時候,找到一格待著鐵盒裡幾十年的膠片,它非常脆弱,懷疑只要保存環境一有改變就會乾裂變形。那是他年輕時候的照片,我們無法停止懷緬,因為他是那麼的重要,而我們無法不被照片所傷害,在妄想跨越照片的框架總是被現實所截停。在強光中始終找不著誰,而他卻總是出現在每一個刺點,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因為愛,所以痛;而因為痛,我們感覺到那冷凝在時空某角的愛,在這種回憶的矛盾螺旋之中,堅強地生存下去。



Psycho-pass 18

$
0
0

[Zero-Raws] Psycho-Pass - 18 (CX 1280x720 x264 AAC)[15-14-49] [Zero-Raws] Psycho-Pass - 18 (CX 1280x720 x264 AAC)[15-15-19] [Zero-Raws] Psycho-Pass - 18 (CX 1280x720 x264 AAC)[15-22-42][Zero-Raws] Psycho-Pass - 18 (CX 1280x720 x264 AAC)[15-17-42] [Zero-Raws] Psycho-Pass - 18 (CX 1280x720 x264 AAC)[15-18-22]  [Zero-Raws] Psycho-Pass - 18 (CX 1280x720 x264 AAC)[15-24-03]

今集畫崩得有夠厲害,基本上上面宜野座那幅圖幾乎全崩了。

這一集再次溫存,感覺上已經開始拖戲。一來慎島又再走了,狡嚙(以及他的正義朋友)嘗試在體制內找漏洞去解決慎島。當然就是被局長禾生擋住,其實很有趣的是,禾生已經幾乎不怕別人知道她的可能身份,她在宜野座面前黑掉Dominator系統。從常守朱的反應可以看到,當時狡嚙的犯罪係數其實不足三百,但在宜野座看到的卻是三百二十。如果絲比路系統是全機械操縱的話,其實是解釋不到這一點,思兼推斷兩個可能性:第一、有所謂系統管理員權限,而這些腦雖然貌似是無人管理 —— 如果像新世紀福音戰士的三賢人系統一樣的話,應該每個人都有其等量權限,但這樣就解釋不到藤間幸三郎享有自意識這種做法(如果兩者有衝突,例如假設幸三郎要毀滅系統本身的時候)。第二、同一時間其實只有幾個腦處理一個人的犯罪係數,那麼他的犯罪係數的計算就是這幾個人價值觀的總和。

想起上一話,免罪體質是不覺得自己有錯(道德上與絲比路系統不相容)的快樂殺人者。但很不幸地,狡嚙卻無法有一種替天行道的裁決心,思兼懷疑如果他也有的話,他也是否會變成像慎島一樣的免罪體質者。那就是免罪體質其實可以並非先天,而是後天誘發的可能性。

這話還有比較關鍵的就是常守朱與狡嚙的對立,常守朱堅持程序公義(即使在沒有了法律系統的世界裡面),狡嚙更關注的卻是實質發生甚麽事。法律上其實有不可回溯性的特質,在一種罪在之前從未被定罪的時候,不可以因為新立的法例而裁決過去犯過同樣罪的人。同樣地,慎島既往無罪,又如何裁定這一個人呢?常守朱大概沒有想到這一點。思兼覺得這也是狡嚙無法不脫離體制去尋找公義的方法。刑警之途究竟是正義之路,還是法理之路,還是只是國家機器的螺絲,其衝突亦因此可見。

不過有趣的是思兼沒有想過是全個一課都嘗試為狡嚙打開一道缺口,當然最後是失敗了,但這不代表他們不認同狡嚙的立場。有趣的是,唯一與狡嚙立場明確相阻的只有常守朱。私刑是不應該的,與其說這是狡嚙與常守朱的對立,不如說這是自己跟自己對立更為正確。尤其是當她曾經以Dominator這程序,履行/貫徹她所思考的公義:射昏了狡嚙。所以常守朱才是那麼正確,她其實知道區區程序不過是讓人運用,更重要的是用槍者自身的判斷,所以你說沒有改變,我倒是覺得她越來越有慎島所想希望的樣子,只是她理想主義,還有期望罷了。

好吧,基本上除了等下一個星期之外就沒有甚麽事可以做,謝謝收看(笑)。


為何不肯長大?—— 回應《大學.從聖人到性人》

$
0
0

思兼本以為只有梁美芬才會說出中學生不應談戀愛,大學才應該談性的保守思想。但Shadow兄行文中每每隱喻的處女情結,實在令晚生吃不消。

 

闢誤一、請尊重女生所允諾的每一次性

文中將貞操奉為神壇上所應該供奉的品德,將獻出了第一次性說成降低了底線,「經驗十足」的熟女看成是不純潔,邪淫的女生,這侮辱了女生的愛。

思兼不知道如何才叫做「奪走」貞操,理論上奪走只有一個方法:就是強姦。女生那刻認為組爸是值得愛的人,情到濃時,脫下吊帶,肉帛相見,究竟是誰奪走誰了?男生若是欺騙了女生的感情,那是他的心術不正。奉獻了自己的身體,無論那是第一次,還是第三四五六次,那刻的愛都總是真摯的,每一次性都同樣重要,而非只是說甚麽把「處女」給了他 —— 這當中的問題在於欺騙感情,而非騙走貞操;難道其他非A0被騙了,就沒有甚麽所謂嗎?

 

闢誤二、成人身份證下的成人身份

思兼有時候懷疑在香港這個保守社會,究竟幾多歲才可以稱作成年人。

中學生不應談戀愛,雖然不算太同意,但公開試在前或許還能說得通。進了大學,拿了成人身份證,當你可以進戲院看三級片的時候,思兼卻突然想不通為甚麼大學生有性就該大驚小怪。也許大學生不應談戀愛,未買樓不應該接吻,未結婚不應該無媒苟合,將這些大大小小的經濟包袱鑲在性與愛的試探之中,究竟居心何在?有性生活從不代表你底線低、做壞事 —— 除非你現在跟我說性本有罪,要將不貞之女點天燈浸豬籠。

大學生既不是聖人,為性情中人亦未嘗不妥。每一次愛都搏盡,做人才來得轟烈。Com’on James。既然拿了成人身份證,為何又不肯長大呢?若性與愛是人生必經的階段,為何又要潔身才能自愛?

 

闢誤三、惟女生與小人不可有性?

思兼嘗試以語言學的方法,來解構一下這篇文裡面蘊含的性別定型:

文中以以下詞語分別修飾男性、女性及其當中的關係:

男性:
獸父、豺狼、兇險、如狼似虎、猖狂、饑不擇食、經驗老到、駕輕就熟、「趙完鬆」、食無赦、放縱淫亂;

女性:
迷途小綿羊、「從心靈到肉體都仍然是純潔、無邪的」、小龍女、獵物、神聖不可侵犯、瀕臨絕種、亭亭玉立、「七分姿色,三分咩都吾識」、佳麗;

兩個人之間的性關係:
芸芸眾男的洗禮、互相捕獵,吞食,遺棄,再捕獵、進犯、趕盡殺絕、狩獵、「一些甜言蜜語,加一些物質利誘,再加一些個人本錢,就足以令一個剛投入大學的女生臥在床上。」、泥足深陷、錯誤地獻出了…貞操。

分析雖然粗淺,但仍可以清楚地看到:女生由始至終都被塑造成為一個無知天真傻的,毫無性需要的人。每每是因為男性的引誘而墮進了漩渦,然後就墮落於風塵之中,錯誤地走過了自己的一生。文章中有意無意地忽略了女性也有主動出擊的可能性(不過也許這些人就不止不是潔身自愛,而是自甘墮落,根據此文的邏輯的話。)

思兼想表達的是,請別再把女生當作是毫無慾望的人。現代女生擁有慾望本應無罪。最麻煩的是當我們不想說,不敢說,不願說如何愛的時候,女生總是在被欺騙感情之後才恍然大誤。當初中性教育只是教切面圖,墮胎的影片只讓女生看(而造成這的很大機會是男生)的時候,我們是否將太多的自我保護的責任,以及禁慾的教條捆在女性身上?又教得我們太少如何愛,如何保護別人?

You should not teach women not to be raped – but educate men not to rape. 欺騙感情也是同樣,愛人本身人之常情;為何因為幾個仆街,卻要令女生連愛的權利都沒有,而要所謂「潔身自愛」?


勉友書:談徒勞無功的努力

$
0
0

Screen-Shot-2012-04-13-at-14.13.55

「社會就是如此 不必去否定這個事實」在友人的Facebook上看到這句針對思兼前文《為何不肯長大?》,以及友人拒絕向社會所讓步的態度的回應,讓思兼想起這種近乎烈士的堅持,這種徒勞無功的努力。此文雖為勉友書,亦聊作自勉。

 

無處不在的徒勞無功

想起徒勞無功,思兼立馬想起幾乎全世界都沉迷的Sugar Crush。

當我們上班下班,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玩著Sugar Crush闖關,希望盡快殺到二百多關,為此我們廣邀好友為求活命(邀好友可以多三步),沒日沒夜地瘋狂陷進這遊戲之中。思兼無意駁斥大家玩Sugar Crush,但是這本身與改變社會也實在有夠像:當我們上班下班,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關注社會,希望盡快有所改變,為此我們廣邀好友參與行列,沒日沒夜地思考這個社會的可能性。

當我們每天都重複著一樣的徒勞無功,造就出這個遊戲的全球風行。我們總是徒勞無功地做著很多事,但最有趣的是你會以你的徒勞無功來斥責我的徒勞無功 —— 本質不一樣嗎?還是你寂寞了,你想找人相伴?思兼說自己是虛無主義者,是因為思兼深信,你在廢墟中才能鞏固出最純粹的信念去努力:思兼也卡在第34關,卡了好幾日了,就是它看上去就是如施牢不可破。社會就像修羅難度的三國無雙虎牢關之戰,呂布無錯是難打,一下連技基本上都可以歸西了,但不代表他打不過,除非你一點都傷不到它,或者你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形態,一直在捕風捉影。否則,只要摸到了形態,那就沒有徒勞無功的努力。

徒勞無功大概是我們很喜歡短期回報,正如毛澤東的那句: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不,現代人一年都嫌太久了,只爭兩秒(紅綠燈)。沒有中途點(Checkpoint)的戰爭,大概就等於打不贏的戰爭了。

 

社會真是如此?

每逢說社會就是如此,這種定言的口吻,思兼就忍不住要撥弄其逆鱗。

稍微讀過歷史的人都知道,這種「社會真是如此」的口吻,有將社會聚焦在當下這一秒的習性,現代人聚焦的時間感短有關,及時行樂,當下即是,很消費主義。由於所涉及的時間段太短,一個人類自己的視角根本感覺不到世界有甚麽改變。你試一試,一年之後,你猜香港還是不是一樣?但這種想法又很容易觸發齒輪心理(思兼改的),即我渺小如微塵,在社會中轉動,來去無方,不由自主的心理。這種心理不多不少都有,思兼也不例外。

可能性問題上面已經解決了,剩下的是功勞不相抵問題。因為改變社會,以及改變社會並將功勞歸於自己,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做法。第一、後者要見到可見功勞不容易;第二、將功勞歸於自己一個人則更難。改變社會從來是共襄善舉,功勞不相抵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事 —— 問題只是你願不願意付出沒有回報的努力,或者這樣說:你願不願意以別人的回報作為自己的回報。

 

別人眼中不努力的努力

[KTXP][Sasami][07][BIG5][720P][x264_AAC][13-30-24]

 

說起徒勞無功,又無法不提今季比較好看的新番:ささみさん@がんばらない(鎖鎖美@不好好努力)。

雖然這動畫實在電波得很,每一話都超展開,但大體的故事卻很明確:鎖鎖美無視其月讀家世世代代都要以近親交合來維持神格的傳統,離開神社,過上自己認為幸福的生活。在其母眼中她就是一個不努力履行自己責任的女兒,然而近親交合要付出代價 —— 基因缺陷的倍化及顯化,加上要避免神力失控,巫女需要服藥以控制自身慾望。她母親就是在這種被世界所控制的,被世界所佔有,被世界所安上的人生意義上折磨致死。

鎖鎖美就是因為愛自己的母親,才無法忍受這個只帶給她母親死亡與苦痛,又以責任與道德將其美化的月讀神社。無論多麼偉大的使命也好,我們也只為了自己的幸福生存,如果世界於我是友好的,也就樂意奉獻自己來努力。鎖鎖美與其母親也是世界的一分子,無理由因為世界的幸福,而要將他們從世界的幸福分離出去 —— 這個世界沒有必須要的犧牲,只有洞察一切真相後,再順從自己的意志殉志 —— 為此她甚至將她母也當作敵人,因為母親的存在,擋住了真正幸福的世界。

也許是很女性主義的解讀,但每每世間就是以這種方法讓你相信,讓你就範 —— 讓嘗試離開這個機制的你覺得不努力。望住當你洋洋灑灑寫下的數以十萬計的中文字時,到底是誰不努力?還是你開始洞察,我們的努力其實不需要全世界/或所謂主流的認同,有人喜歡那就行了。某天,那曾經不努力的努力,她也會鼓掌的。當全世界逼你就範,否定則是你靈魂最大的貞潔。

 

辛苦大家看完這篇理想主義,不切實際到盡頭的文章;世界就是如此不堪,我們以相等程度的努力回敬。我們終究會輸得一敗塗地,徒勞無功。三不朽之中立言,百不一二存矣,多散佚在歷史之中。然而這種西西弗斯的生活都是為了等某天的伺機而動,不 —— 這一天可能永遠都不會來,我們是為了生活得幸福不斷努力,即使歷史沒有改變,我們最少已經因為自我滿足而得到安慰。

最後以《來自新世界》的Ending作結:

運命に 従順に
熟すのを待つもんか

千の風  (足掻いて)
吹け吹け (叫んで)
わたしは (それでも)
シャボン玉(信じてる)
予期せぬ (上昇して)
嵐に  (下降して)
抗う  (それでも)
シャボン玉(生きてく)

弾ける瞬間 虹放て

肥皂泡爆開的一刻的彩虹,那也許就是所謂青春的光芒,即使天氣不似預期,人生不得意事十常八九。儘管如此,三十歲之前,我仍然執迷不悔,為著想打拼的價值稍稍地徒勞無功地努力一下。謝謝你告訴我:你的現實那麼灰,我也一樣,但我在上面加上彩虹。


異度空間

$
0
0
WYFhTe1

圖片來源:香港社區組織協會

看到這照片的時候,思兼首先留意到的是以下這段註釋:「諷刺的是,香港被評定為最安全穩定的地方,智能機普及率為全球第三。」

之前有統計說,香港人的手機普及率已經接近一人兩部,不少荷蘭人還在用在香港分分鐘會被人嘲笑的Nokia 3310那種單色老爺手機,不能上網。思兼有時無法理解香港人(包括自己)這種近乎將自己焊在網絡空間的習慣。網絡空間是鬱卒的城市人最先想到出逃的地方:它很近,就在手掌之內;它很便宜,比起數千元的機票去幾天外地,六十多港幣也能有無限流量的網絡,便宜得如無物;它隨傳隨到,地鐵裡面感覺到悶了,按一按那個藍色的正方形,內有小寫白色” f “字符號,就好像空間穿越一樣,肉體在地鐵車廂裡面被人擠壓,我精神遊覽到與好友互相吃花生的聚會去了。

利用分隔製造空間,智能手機並不是開始,最早的應該是Sony的CD/MD隨身聽。人其實很容易馴化,我們將自己對物理空間的需求越減越少,擠壓至極限,擠壓到只有電腦桌與自己睡的地方。就如思兼在香港的房間,三十多尺,不連廁所,或許就已經夠一個人住。別誤會,夠並不是說合理,不過我們其實很容易就會接受這種夠的概念。物理空間不可強求,我們就轉移到網絡空間(或者相類似的心靈空間),我們都是很乖很聽話的順民,趕羊入籠,劃地起新樓,從來沒有我們的份。我們還是三十幾尺就足夠的籠人。

 

265970_10151736183759119_262780055_o

思兼家:阿姆斯特丹

初初來阿姆斯特丹的時候,住在這房間裡本身就是一種文化衝擊。一開頭來這裡的時候,因為房間太空洞,感覺很沒安全感,總覺得會有人站在那裡,總有點鬧鬼的驚嚇。這房間目測比思兼跟家人住的單位還要大,愛人曾經驚嘆道:你那裡睡十二、三個人也沒有問題啦!

香港人不知不覺其實已經把家的各種功能外判:例如留食不留宿,約人多約在餐廳,不知不覺間我們需要在家裡面做的事少了,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那麼多地方。這種生活,好聽的叫純粹居所(Bare dwelling),難聽的叫生還者營(Survivors‘ Camp),隨你喜歡哪一個名詞好了。對面房間,每隔幾天就會開House Party,在香港我們很貴地租了樓買了樓又不夠我們開個Party,又要出去租用一個地方幾小時,到時間了門口的那個部長就會請你走,懶理你剛好唱完生日歌要吹蠟燭。

參觀過老師與荷蘭友人的家,老師的家在市中心,雖然較細小但不失精緻,也最少比思兼香港的居所要大。荷蘭友人的家在城郊,四十五分鐘火車程,大抵是從中環到元朗的時間,一百七十萬港幣就買起三層連車房。他們很喜歡在家裡擺擺設,當然是因為有空間、時間這樣做,頂上天花的數個書櫃,過四百本書藏,一天不逛街就留在家也不會悶。大部分香港人則奉行極簡主義,家——反正也不過是一個睡的地方而已:睡醒後上班,累死了睡死的地方。跟酒店其實差得多遠?

 

香港的居住環境很有趣的,我們把整個生存標準拉低了之後然後比較我們比別人好,那就開心到拍爛手掌。有時候思兼會覺得:如果香港人真的如自己所講為香港人打天下,趕走內地人,而且並不是涼薄,最少友好待自己人的話。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香港人真心相信居所的最基本要求只是睡,即所謂「好過訓街」,甚至乎沒有所謂生活的概念,反正單位甚麽的,轉個頭又賺幾個開,就算不賣都可以炫耀於人前 —— 如果兩者都不需要的話,能住就行了,籠屋不能住嗎?能!板間房不能住嗎?能!幾十舊磚頭堆一個燒烤炭爐出來上面加個鐵皮簷篷,也一樣能住!

香港無殼蝸牛們,等待Matrix系統可能更快,反正Matrix系統比這個世界更好住。移民吧,把意識上載到網絡世界,願你成為肉體死亡剝削計劃的第一號旅人。


筆者

$
0
0

01_trailer

筆者是世界上最神秘的物種,他是「我」,同時又獨立於「我」,比「我」又少了幾分我。補完筆者失去的我的那部分是甚麽呢?它就是這樣永久地失去了,有人稱之為客觀,思兼將其稱之為激情。

 

「思兼」則比筆者再多兩分弔詭。筆者拼命地要藏著自己的主觀與感情,才選了一個客觀的、接近匿名的「筆者」。「筆者」是行規,他每每為了說出話來,本能地忘了自己。我懷疑筆者說的話都是無關痛癢的,最少都是可以用「認真就輸了」作藉口脫困的話,我們對異見的不容已經漸漸變成那中世紀的獵巫,沒有訂正,不容置喙,贊成或反對,沒有中間路線。

「思兼」則是一條自私的戰壕,人類可以用無數形容詞分割,但巧妙地這些形容詞卻重組不出一個人,部分砌出了「思兼」這戰壕:你可以躲進去打完全戰爭。卻又可以撒手塵寰,讓「思兼」晾在那裡。不過若中槍了,無論「思兼」這皮囊,還是那個鬼祟軟弱的我,都是會痛的。痛是因為原來即使是切割了的形容詞,也有人接受不了,要將「思兼」扭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我經常說「只能夠在網上得到讚好,卻得不到愛」。愛這篇文的你,不代表要愛下一篇文的你,即使愛上文中的所有你,那個都還只是「思兼」的戰壕,本能的隱瞞,取悅自己與世人,不要著燈也許就能好好吻一吻。

 

我從來不相信真正的寫作可以「認真就輸了」。

無論是觀點還是感情,從自己的世界抽取出來,即使轉喻無限次,它還是屬於自己的世界的。筆者抽取最少,然後將剩下的留白以虛詞、程序、術語等等填滿,讓它不像自己,而像筆者。以「我」寫的文章往往最血淋淋,「我」無可避免地要以第三身觀看自己再次遭難,那當然「我」的快樂也是倍增 —— 所以完全的「我」早已經消失,我沒有說謊,我也找不到「我」。

寫作從來都找不到自己,但能夠捕捉到所有「我」都投票贊成的感情,也能夠觀察到所有「我」都搖頭反對的論點。那點激情如果從來沒有,那也只是不折不扣的實用文(實用即只有社會向意義)。每個人天生都有主角夢,但不是每個人都有主角命,寫作(一如繪畫、玩音樂、表演等等)是人造舞台,此刻我以各種方法去接近我的起源,嘗試找回那穿過所有自己的原始衝動(按:奈須きのこ語)。

如果我甚麽都不是,那就無需寫;如果我甚麽都沒有,那就沒有甚麽可以寫 —— 所以不認真就輸了。

 

蒼崎橙子:荒耶,所求為何?
荒耶宗蓮:真正的智慧。

蒼崎橙子:荒耶,何處求之?
荒耶宗蓮:僅在自身之內。

蒼崎橙子:荒耶,所去何方?
荒耶宗蓮:明知故問,這矛盾世界的螺旋盡頭。

《空之境界》第五章:矛盾螺旋

思兼不知道有多少執筆者,有相類似的浪漫化心態:從中國的不朽,到西方的究尋真理。將執筆內容著書立說,變成一本即使不能傳誦,亦最少能夠傳閱的著作。徒勞無功地嘗試,寂寂無名地失敗。

道理/知識都是文字載體,以特別格式記錄的心象風景。如果道理/知識毫不重要,所有事情都只是觀點與角度,所以所有不合理我必須接受/不作判斷/忍氣吞聲,其實也就沒有記述自己的世界的價值,寫出來立即成為垃圾桶裡面捏皺了的原稿紙。思兼理解現實會令人忘記這種作家的浪漫,但我不太懂沒有激情的話,如何寫這種儼如天問一樣的,毫無對象的文字。

說到底,沒有這點激情——究竟如何去問世間沉重而無意義的虛空,在一片混亂的世間,如何仍然能夠指出自己的烏托邦?或者即使世界沒有了烏托邦,你又如何告訴別人烏托邦確實不存在?

 

 

我未有答案,以寫代問:有沒有徒勞無功的徒勞無功?


Psycho-pass 19

$
0
0

[ohys] Psycho-pass - 19 (CX 960x540 x264 AAC)[23-45-34] [ohys] Psycho-pass - 19 (CX 960x540 x264 AAC)[23-47-01] [ohys] Psycho-pass - 19 (CX 960x540 x264 AAC)[23-47-10] [ohys] Psycho-pass - 19 (CX 960x540 x264 AAC)[23-47-37] [ohys] Psycho-pass - 19 (CX 960x540 x264 AAC)[23-48-51]

上一話評論在病榻中竣工,那時候還以為故事的伏筆已經用完 —— 寫了幾集警犬追賊的故事,竟忽而忘了這裡有個免罪體質者。

與《來自新世界》有點像,都是選擇在高潮之前說出整個計劃,那就意味著:未來幾話故事的表番已立,但裡番的變數卻多得驚人。故事的主角終於再易位,回到這毫不顯眼,但一直都與慎島擁有相類似體質的常守朱身上。最驚人的是,由於兩位男主角的存在感實在太強,竟忽而覺得完全摸不透常守朱的行動藍圖,唯一捉到角的只有以下數點:

  1. 她對慎島有恨(11話,朋友被殺)
  2. 她無懼色相變壞都要緝拿慎島歸案(13話,二次經歷體驗)
  3. 她在二次經歷體驗的時候,色相是先升後跌,意味著她的色相亦受情緒影響,但波幅較一般人細。
  4. 她懷疑巫女系統的有效性,質疑巫女系統能否制裁所有的惡(14話,出更前的猶豫)
  5. 她有著與狡嚙同樣洞察慎島的能力,但未知其思考模式是否相近(多次出現)
  6. 她無法殺害慎島(16話,諾那塔頂)
  7. 她認為人類無法離開絲比路系統(17話,與狡嚙的對話)
  8. 她覺得應該以法懲治慎島(18話,電梯前的對話)
  9. 她不想狡嚙成為殺人兇手(19話)

在上述的列表中,思兼最起碼看到:常守朱其實有趨向保守的想法。所以有趣地,在這個幾乎絕對的兩難之中,她知道巫女系統的真相的話,必然涉及她對這系統存在的判斷(即不存在上一話所述的人球選擇),—— 如果她是免罪體質的話,她會否加入巫女系統的法之中?若不,如何處理當下狡嚙要殺人的困境?劇理而言,除了如果她要袒護狡嚙的話,狡嚙就不能是殺人者,所以她一定會盡全力去阻止;但如果狡嚙不殺慎島的話,慎島就會逍遙法外,被巫女系統所吸收,變成惡即善的弔詭。知識所帶來的善惡判斷亦於此。

宜野座的末路此話亦非常明顯,他與其父在本話的衝突十分有趣,宜野座欲暗渡陳倉讓狡嚙查案終不果,但此話他們卻為了狡嚙的出走再次吵起上來。他問征陸是否想成為正義的夥伴,但征陸答的只是執念。其實宜野座維持巫女系統,以及狡嚙要手刃慎島基本上是同出一轍,要捍衛支撐自己的價值 —— 男人的意氣,其實就是堅持一條不好走的、但最自己的路。

其他部分的故事已經挑得很明白:高度單一化、專業化、自動化,將每個人的知識分門別類再分而治之,其實就是現代社會的穩定結構;福柯(Michel Foucault)的圓形監獄論(Panopticon)也是常用的反論。其運作大概如下:

3113b0c3d3fe8f3aeba3a261a0a62c4d

 

在圓形監獄中,只需要一個警備就足以監察所有人(對比絲比路系統那超有效的中心點)。在圓形監獄中,每個囚犯都被獨自囚禁,而對逃犯將必須要有死亡的阻嚇。疑犯的一舉一動將被中間的警備完全目睹,一有異動(以絲比路系統而言即是犯罪係數高的人)即可開槍射殺。在這種圓形監獄之中,真正監察人的並不是中間的警衛,而是被監視的恐懼,這種恐懼足以令每一個囚犯都乖乖聽話。既然乖乖地就可以活下去,為何要反抗?正如福柯在《規訓與懲罰》裡面所講:「圓形監獄的的主要作用在於讓每個人都感覺到這種完全可視性,讓權力得以自動運作。」

也是因為如此,只要在單一塔尖可視範圍以外的地方 —— 例如塔底,根本就不知道囚犯在做甚麽,這就是慎島所站的位置了。韋伯(Max Weber)的理論則在故事裡面已經說得夠清楚,此處不詳述。

 

不過其實這個城市的疏遠感,並不因被不被絲比路系統測量到而消失,只是因為分門別類,每個人都是界外人,每個人都是分類下孤獨的惑星,這才是現代社會的悲哀吧。在這個社會究竟有誰像完整的一個人?


中產

$
0
0

Picture-for-Kamilov-I.-post

財爺左一句「我都係中產!」,右一句「 中產在於生活態度。」霎時令大部分月薪只有他十分之一的打工仔無地自容,但同時亦一語道破中產的自矜。

有人說收入定義中產(Middle-class),思兼不以為然:如果以收入定義中產,財爺當然就不是。但這個組別會突然間多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人,例如從事務律師,到剛入行的記者,廣義來說都是中產。收入上的中產必須要完全地自食其力,絕對不能玩串精英制度(Meritocracy),並且要在月薪一萬港幣以上(五位數的心理關口)。他們一般都嚮往自由主義(雖然不完全知道是甚麽),所以福利就是原罪:一來我沒有那粒魚蛋,二來我不能食那粒(有原罪的)魚蛋。他們眼中的福利通常只包括長期提供的那部分,對於短打一次性的小恩小惠,甚至賬面扣數,他們都從善如流的。這種福利原罪可以追溯到不想被接濟,而又覺得領取福利會被人看不起的心態。當然政府與自由黨有份透過渲染騙取綜援者的罪孽來令到這種污名更加深入人心,還記得前幾年海嘯,有些中產破了產,睡海旁亦不願領任何福利。

狹義收入上的中產,當然指有殼蝸牛了。在四仔主義*仍然氾濫的時代,四仔全齊叫做有錢人,四仔未齊叫做中產。然而最可悲的是:生活都是在四仔之後才開始,而香港快進入連一個仔都沒有的年代。

 

財爺講中產(Bourgeois、布爾喬亞)本身是很歐洲的概念。在施詩然的《乜野係中產?》說得比思兼完足千百倍,此處不詳敘。不過倒是想與大家分享思兼曾經遇過的布爾喬亞。

還記得來荷蘭的上學期,在上「心理分析的哲學」的時候有一個四五十歲,穿著得身光頸靚,筆直的西裝,游刃有如地侃侃而談。他早年在雅加達經商了很多年,現在竟起興讀碩士來,上堂的時候還間中會調侃與年長的女教授。在阿姆斯特丹大學,一些中世紀、維多利亞時期、或者名家文學堂:例如這學期的講Virginia Woolf 所在的Bloomsbury Group**;還有很多的哲學堂,都偶有銀鬢的中年男女沉醉在歷史的迴聲當中。

又或者思兼的荷蘭友人的父親,是電影與影音發燒友。他獨力將家裡面六七部播放器聯起來(他家中還有三部舊V8大影帶機)。以數十個牛奶樽砌成的小型水晶吊燈,掛在家中的幾幅畫作與擺設,自成一角,將三層洋房(一百五十萬而已,離市區四十五分鐘火車)粉飾成有品味的小宇宙。

現代語境下的布爾喬亞無可能不懂文化消費,分分鐘還是我們所說的很宅、很沉迷個別興趣的人。荷蘭以前很多海員,自從回到地上之後,還開了航海博物館,收藏不少的指南針,航海圖,銅製器皿等等。品味無分高尚低俗,最重要的是你真的知道其內涵、來源及意思,說出自己的一套觀賞理論,這是布爾喬亞的品味。

 

當政府說要關注中產(Middle-class)的時候,思兼都份外警覺:政府擅長將社會中產化 —— 就是社會繼續發展,每個人都會有發展機會視為理所當然,結果以「希望在明天」掩飾了社會的結構性問題。

中國以保八來維持這個夢想,只要社會高速發展,共產黨的統治就不會被動搖。日本曾經於八十年代衍生出所謂「一億總中流」的社會意識,即國民裡面有一億人全是中產,這種心態蔓延到今時今日。美國夢的主要對象也是篤信此夢想的中產,結果中產不僅僅是一個自矜的社會階級,還是鞏固政府統治所不可少的重要群體:他們非政治化,是體制裡高速轉動的齒輪,枉論要顛覆甚麽,改變甚麽。因為他們深信,總有一日,會輪到我成功,只是還沒有到而已。

生還者戰爭裡面只有一個人能夠生還,其他人都會死 —— 只是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人信自己會死,或者半死。我偏偏是僥倖生還的那個王者。聽日一定會好天既!中產們!

 

* 四仔主義:有台灣網友可能不知道四仔主義是甚麽,其實是香港人認為理想生活必須有的四件象徵物:樓仔、車仔、老婆仔、狗仔/人仔(即兒子),與中環價值等等近義。

** 別問思兼是甚麽,這個文學流派太深了 —— 總之多麼偏門的喜好,研出了自己的品味,也就是所謂的布爾喬亞:當然也有人是媚俗的,人云亦云地讀莎劇的:但喜歡上了之後,又有甚麽關係?



思考動畫

$
0
0

見文如見人,思兼很喜歡看林非寫文,觸類旁通。若有朝一日能夠如此簡潔一筆而就,作為博主也就無憾。今天閱畢其文《用背 π 的心情去讀詩》,又見到星野遙回應。雖然今日忙得不可開交,也請讓我以文會友。

思兼究竟以甚麽方法去看動漫呢?思兼一集動漫最少會看兩次(所以寫評論很慢),肯定是甚麽都不理會先看一次,先娛樂自己再說;第二次才開始找一些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記下來分析拆解。兩者說起來可以有相當大的分別:例如思兼傾向對機械人學會感情的故事沒有抵抗力(對,是完全沒有)。然而這點不能作為評論應有的理由記下的,說到底,這種劇情你有反應,不見得每個人都有。終究重要的仍然是大體劇情,以及微觀的各種人設,鋪敘,世界觀。

 

論一、劇理與劇力

思兼寫動畫評論很強調兩個概念:劇理、以及劇力。

劇理說的是故事的大綱以及每集故事相較於大綱的組織嚴謹程度,簡單來說就是起承轉合做得怎麼樣。劇力是每集故事的自身的看點。在這點分野之下可以有四種不同的可能性:

  1. 有劇理無劇力:最近有很多兩季番都太過注意鋪敘而不在意留客:絕大部分動漫迷並不是每季都追十幾二十套,所以每一集所帶來的衝擊是餵飽觀眾期望的主要因素,也就是劇力所要存在的原因。本季的《魔王勇者》可算是踩上了最大的地雷,每一集都跳躍地敘述,很難說有甚麽戲劇張力出來。即使最新一集農奴女因為之前這麼多集的鋪敘而衝出了一話神作,但亦瑕不掩瑜。一般人掃雷三話是極限,任由你後面的故事說到會飛也沒用
  2. 有劇理有劇力:這種動畫是求之不得的,本季的《鎖鎖美小姐@不好好努力》算是其翹楚。懸疑伏筆對動畫來說很重要,但甚麽時候拿出來用更重要。一般這種動畫到手就最少都有準優作以上。
  3. 無劇理有劇力:老實說這點很主觀,思兼自問不是一個挑動畫的人,多麼難看的動畫思兼都會嘗試梳理出其脈絡,但如果去到這樣還是不知道它做甚麽的話,這種動畫就肯定歸入無劇理一邊。在總評而言,劇理遠比劇力重要;但以觀眾角度而言,劇力卻主宰了大部分。例如麻枝魔王的《Angel Beats!》,整套劇而言思兼會說是頗胡鬧的,並不是日常番思兼就一定要接受毫無章法的故事 —— 但儘管如此ユイ與日向該話的故事則為該動畫裡面的神回,其催淚度之強並不是一般動畫所能比美的。
  4. 無劇理無劇力:事實上要進入這個組別實在很難,這前提是思兼完全不知道劇情流向,無法代入任何部分的感情;一套動畫若做成這樣其實算是神蹟。但最近卻有《K》這套動畫。故事唯一鋪墊成功的只有伊佐那社發覺自己並非自己的回憶植入,但這段故事竟與後來兩王相爭的劇情一點關係也沒有。寫這類動畫的總評簡直可說是折磨。

凌駕在這種劇情之上的還有世界觀與人設,兩者基本上是不可分割,因為就劇情而言必先是獨特的人物放進一個獨特的箱子裡面跳舞。世界觀與人設互為因果構成劇情,在所謂老梗動畫中,動畫的世界觀與我們身處的世界接近,所以世界觀的存在感比較低,人物的反應自然就主導故事;但對於科幻動畫、中世紀動畫或者絕大部分空想世界,世界觀的存在感就會變強,這些世界往往有著不同的缺陷,而令到人物無法做某事,或者他們勉力去做某事,大部分動畫都以此方式展開。

 

論二、評論與解讀

思兼一直覺得評論與解讀是密不可分,也因為如此,每每思兼會沉溺於那有趣的解讀之中。

所謂解讀其實也沒有它字面這麼高深:就是告訴大家思兼如何觀看這套動畫,如何理解上文下理而已。評論就是就思兼所看到的整套動畫下評語,下評語來來去去也不外乎人物塑造飽滿、劇情鋪陳出色等等一句就能說完的話。所以怎樣看,你看出了甚麽重要的地方才是動漫評論(以及其他評論)的精妙之處,更出色者或有深邃的見解(思兼一般都沒有)。

思兼的評論有兩點可以肯定的:我寫的不是書評,不需要考慮是否劇透到你,因為思兼假設大家已經看完動畫,或者最少已經有開始看的念頭。其次總評一定不會短,因為肯定有劇情的再詮釋。

思兼的評論亦毫無客觀而言(也沒有必要追求甚麽客觀,Fact does not speak itself),也不會嘗試向客觀進發。評論說到底就是談我認為甚麽重要,然後告訴你為甚麼重要。當然你看的可以跟我完全不同,《軍火女王》總評之中,思兼就跟星野遙的看法大相徑庭,從而影響了最後的評等。

 

論三、符號與詮釋

當然這裡說的不是萌符號,萌操作大家可能比思兼還有經驗,何須多做一提?(除非是思兼很喜歡那個角色的話,或者會發瘋一兩句)

說例子可能更簡單:《鎖鎖美小姐@不好好努力》裡面鎖鎖美所說的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努力方法?在她的言語裡面,不努力與努力交替使用,往往語意完全不同,這就是其中一種符號 —— 就是圍繞角色人生觀的重要線索,用作推斷人物劇情的塑造(當然這裡還是不是說うるさい~うるさい~這類近乎濫用了的廢萌句)。或者將鎖鎖美與母親的相殺關係去魅,並將這種衝突典型化,你會很明顯見到一種連現實生活中都看到的,兒女與家長的期望衝突。這也是其中一種針對動漫符號的詮釋方法。

或者你會說:為甚麼要把二次元的符號推回去三次元的世界?其實沒甚麽原因,就是思兼喜歡以此方法看動畫而已。將這些分拆出來的信息再整理,以此觀看世間,不是很有趣嗎?以文會友,看同樣的世界的不同角度,螞蟻看地球會否更有趣?

 

至於動畫配樂,聲優表現等等,思兼不太懂。術業有專攻,寫自己最擅長的評論不就足夠了嗎?「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本質?思兼用暴力拆解法的:作者論不算是本質,動畫如何講故事給我聽就已經是本質,我如何聽故事就是評論 —— 當究其真理真知真相的時候,你找的究竟是甚麽的甚麽?反正既不懂絕學,不如窮練一身功夫,將降龍十八掌耍到第十七式,也算是對得住自己,有板有眼了吧。


知易行難的新功能組別

$
0
0

倡議「佔領中環」的港大法律系副教授戴耀廷提出九十席立法會議席普選方案,當中分別為*:

  • 30席為單議席單票制地區普選;
  • 30席為全港單一選區、政黨比例代表制選舉;
  • 30席為新功能組別,選民自行選擇所屬組別,界別議員數目按登記選民人數多寡而定,若界別登記人數不足,則不會獲分席位;界別內任何選民只要獲得同界別內一定數目的選民提名,即可出選。

當中最具爭議的當然是他建議保留功能組別的名稱,但以完全不同的方法去投選候選人:

戴指出,目前世界各地的投票機制,多以連繫到選民的居住地(如分區直選)或意識形態(如全國性政黨名單制投票)。他相信在現今社會,人有多重身份,已不局限於這兩種界定。身份政治日趨重要,而身份也不需局限於職業,因此「功能組別」不應只有法律、會計等專業,可以是性傾向、環保等價值取向,有什麼界別,就視乎哪個界別得到足夠的選民願意加入,登記為選民。各個界別的選民也不必要從事相關職業,可以只是關心該界別的人,例如男性可加入「婦女權益」界別,「教育」界不再只由教師代言,學生、家長也有參與其中。

這許許多多的不同界別,分別能分配多少議席,則由登記成為界別選民的人數而定。選民登記時類似升中派位,可按喜好、優次選擇多個不同界別,再由當局統一處理,分派每個選民的所屬界別,使每界別選民數目較平均,又可以規定最少要有十萬登選民才可以成為一個界別,獲分配一個議席,解決現時功能組別票值不平等的問題。

戴雖然說此方案是符合國際標準,思兼不太了解環球有甚麽地方正在行此種普選制度,但於我看來卻未必可行,無論你是否同意,我亦欲藉此文拋磚引玉,一起思考。

 

頭號問題:釐定提名門檻

直至2012年止,選民登記冊上共有選民接近三百五十萬人,以戴提出的十萬人門檻推算,香港最多可以出現三十四個合資格的新功能組別提名,但議席只有三十個,如何處理那四個合資格但不獲提名的組別?當中究竟以甚麽準則釐定?先到先得,絕對提名人數,還是以第二次選舉形式去選出合資格的功能組別?

此外假設上屆大選超額提名,或者選民總數突然間跳升(如02至03年度上升了20多萬人),本屆提名門檻是否需要改變?如果改變的話,我們很難防止高估門檻,提名組別的市民知難而退,致提名組別不足的問題 —— 畢竟民主議會講求廣泛代表性,八十七席與九十席可以差相當遠。

此外思兼認為戴需要回應這個功能組別提名與功能組別候選人提名是不是兩次選舉?於思兼看來這個投票相當複雜,對於民主賦權來說,這提議固然新穎及精彩,但具體實行時候我們還需要注意到:市民對選舉的認識, 以上次超級區議會選舉,一人兩票已經帶來一定程度混亂,如何簡明扼要地將這個可能每四年改變一次制度的第三票告訴市民,將會很關鍵亦很困難。此外亦必須考慮市民自發的政治投入程度,若市民的政治投入度不足的話,此功能組別只會淪為組織參選的企業的合法途徑,反而倒行逆施,將政商更緊密,而且合法地扣連到建制之中。

 

四不像的政策延續性

對於涉及社會根本觀念的改變,或者涉及大規模預算修訂的政策,公眾討論往往費時經年。新功能組別的多變反而成為政策延續性的憂慮,例如:今屆某議員的政綱是全面增加長者的生活福利,一屆四年討論未必能夠成功推進很多,但很多人卻因為他並沒有顯著的政績,而覺得他尸位素餐,最後無法選回議會 —— 如果這是議會的少數政見的話,他退出後該政策的公眾討論將會完全停擺,白白浪費了公眾討論。

這憂慮並非無的放矢,當選新功組議員需過兩關:首先該組別(或該政見)仍然存在,然後才能有機會繼續角逐該界別的議員。當然這個問題可以簡單地由所謂議政聯盟去解決,但這些由新功能組別的議政聯盟是否受到議會法制成熟之後的《政黨法》所監管;如果兩個組別的監管並不一致,則無法有效達到民主決議,民主監察之能;成為逃避大眾監察,只對提名人負責的議員。

 

何必架床疊屋?

從很多角度看來,新功能組別的提名及設立與不同政見的政黨化其實無異。那十萬的門檻其實已經蘊含了此政黨化所需要的支持票,執政聯盟也與所謂的政黨化無別。思兼認為:戴所提出的新功能組別將鼓吹單一議題/單一利益團體參政,而大眾卻無法從其他途徑監察他們在其他社經議題上的投票取向,或會得不償失。

而且假設戴方案說的是新功組兩輪投票,實行上大家或會傾向將心水候選人連同理想功能組別捆綁提名,即他就是我心目中的人選的提名邏輯。若果某些市民提議的組別過門檻但落選,時間上將不利於他們再提名候選人參選餘下的功能組別。

與其如此,不如簡化整個結構,增加比例代表制議席,鼓勵不同政見的市民政黨化並參選,不致有議席懸空,影響代表性;亦方便市民投票支持心目中的政見以及政黨,豈不更好?無論是新功能組別,還是新政黨,香港都有需要考慮如何培育新政黨與政治人才,方便他們儘早適應議會,並得到一定程度的財政支援,才是上上之策。

 

無論你是否支持戴方案,思兼認為大家希望邁向普選的熱忱基本一致:透過討論達到共識邁向普選。這不是和理非非,而是每個人在社會生活融洽、將政治盤算化為互惠互利的必須步驟。

* 以上引用如非註明,全部轉自主場新聞《戴耀廷:政改方案不代表佔中 功能組別實為直選議席》


Psycho-pass 20

$
0
0

[ohys] Psycho-pass - 20 (CX 960x540 x264 AAC)[23-56-41] [ohys] Psycho-pass - 20 (CX 960x540 x264 AAC)[23-58-57] [ohys] Psycho-pass - 20 (CX 960x540 x264 AAC)[00-04-59] [ohys] Psycho-pass - 20 (CX 960x540 x264 AAC)[23-59-34] [ohys] Psycho-pass - 20 (CX 960x540 x264 AAC)[00-03-14] [ohys] Psycho-pass - 20 (CX 960x540 x264 AAC)[00-00-30] [ohys] Psycho-pass - 20 (CX 960x540 x264 AAC)[00-01-26] [ohys] Psycho-pass - 20 (CX 960x540 x264 AAC)[00-02-00]

正如朋友所講,虛淵玄真的不太擅長想集名,與Fate/Zero 19集一樣,這話的名稱又是正義的所在,但兩者對讀起來又猶有趣味,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

為了制度,我們可以殺人,如果這點說得通的話,那中國肯定是全世界最和平最安定最值得居住的城市,然而你我都明白,即使我們如何故若罔聞,我們的道德良知總是在呼喚一句:

「不是這樣的」

絲比路系統無時無刻不在自打嘴巴:說完美卻又要把慎島包含進來才可以更完全;需要現行所有理性外的理性才可以管理系統 —— 但在合併一刻個體已經消失,進入團體迷思的狀態,絲比路系統需要永遠的衝擊來維持進化,所以他們比我們更無道德可言,他們包含的是世界的惡聚集,也是啟蒙理性的終端:你不能既用理性的同時質疑你現在正在用的理性,否則就會不斷地自我毀滅——意即所有完美系統都不完美,因為他們無法自己完善,只會不斷地趨同,單一化。無論諾娜塔的高度,還是絲比路系統的言語都反覆印證著這份擁著系統理性的傲慢 —— 因為其他人無能力挑戰,有能力的都已經被包含進來。

極為有趣的是,這個系統的構造其實與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很相似,我們永遠沒有辦法完全包容所有人,否則我們就會如絲比路系統一樣 —— 他們認為絲比路系統就是自己,其實也就沒有一個是自己。這點分割是人的自我邊界,儘管如此我們還有將別人放入自己生命的能力:愛、同情心、同理心、易地而處、設身處地,太多這些詞語,仍然是指向同一個意念。

常守朱這話的角色衝突其實很精彩,她暴露了現代生活對人表達不滿這件事最大的阻礙:你有更好的烏托邦嗎?連思兼上一集在猜常守朱的行動的時候也墮進了這個思考漩渦:若沒有,你憑甚麽挑戰制度?我們的確無法離開制度,甚至無法從心裡否定這個制度 —— 這個問題含有二元對立的語理陷阱,常守朱的確沒有一個對未來的想法,正如每一個住在資本主義制度要思考其他可能性一樣。700分滿分的得獎者,勝利者,站在頒獎台的人又如何會知道執行官,潛在犯的真正感受。然而對枉死的那種道德呼召,往往是我們脫離系統回到自己思考的契機:「我們開始為這個世界煩惱。」

齊澤克講過一番思兼銘記的說話:

Liberal attitudes towards the other are characterized both by respect for otherness, openness to it, and an obsessive fear of harassment. In short, the other is welcomed insofar as its presence is not intrusive, insofar as it is not really the other. Tolerance thus coincides with its opposite. My duty to be tolerant towards the other effectively means that I should not get too close to him or her, not intrude into his space—in short, that I should respect his intolerance towards my over-proximity. This is increasingly emerging as the central human right of advanced capitalist society: the right not to be ‘harassed’, that is, to be kept at a safe distance from others.”

在現在這個自由主義的烏托邦,我們追求的是不判斷別人/系統的過錯(或者故若罔聞),只保衛自己的領域,將一切交託法律、制度等等去處理,系統暴力充斥住整個世界,在安定之中我們孤獨,在和諧中我們只剩下自我保護的本能。關於別人的,也許只記得錙銖必較的盤算。自由主義總有一種多元化的錯覺,然而反過來我們會發覺,除了賺錢與那遊戲中的快感之外,這個金錢世界並沒有其他讓人自我實現的方法。

記得同學在上課的時候討論佔領華爾街的時候說過:對於這個穩定結構,你拒絕以此方法思考,勇於表達不滿,其實已經足夠令其動搖;反過頭來用這個邏輯,系統沒有衝擊就不會變得更好,我們的生活終究會一代比一代好。常守朱那被絲比路系統定為不合邏輯的決定:保留慎島,不殺狡嚙,也正是這點抵抗的表現。也正正是這種不怕死,也不願從屬的對等關係(自我決定,包括死亡,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常守朱變得兇惡,變得堅定,去談判條件去挑戰這個不合理的巫女。

警察無法不嫉惡如仇:常守朱與狡嚙越來越相似亦因為如此,她並不是追隨者狡嚙的後路,只是她已經不再犬儒,知道甚麽是對,甚麽是錯。我們的確無法知道甚麽是終極的對,終極的錯。當經過道德呼召,經過反省思考,我所行的道德最少過到自己。

相比起Fate/Zero 19集的正義之所在:該集衛宮切嗣表現出來的是因為理性要求殺一救百,而殺掉自己的殺手養母,所表現出來的無奈 —— 至此他對英雄不再有任何幻想與期望,反而以最冷酷的方法將其摧毀。同樣是因為殺人而來的理解,常守朱理解的正義之所在,不在系統的認同,而是自己的道德思考,即使她需要經過多少苦難才能改變現狀 —— 常守朱所表現的韌力,與那正義的西西弗斯之途,彷彿她最終就能達到那個無終點的彼岸。

故事在這集劇理鋪墊基本完成,下集開始就是高潮,然而即使是這樣,(修正)原來只剩下兩話,總評要來了嗎?(眼神死)


滅世前五十日

$
0
0

apocalypse-17

一、《史官筆》

世界沒救了,
史官筆尖淌出液態氮,
淹沒了三十七點八度的微熱,
十歲童裝作千歲翁。

 

二、《滅世前五分鐘》

滅世的預演,
讓她變得可愛,
跑過去觸摸她吧,
神的祝福、愛的救贖。
女兒先過他的陪葬,
兩倍高度卻只看到黑皮鞋。

 

三、《偽善》

世界沒救了,
誰家的孤女
剪斷了風箏的線,
「沒事的」
偽善中尋找純潔的善。


Everybody loves somebody.

$
0
0

[Zero-Raws] Tamako Market - 09 (MX 1280x720 x264 AAC)[22-48-51]

(前言:另此文回《香港女性應擺脫愛情心魔》)

Everybody loves somebody. 最近看動畫《玉子市場》,故事女主角玉子發現父親豆大作給亡妻的那一曲,原來是自己不斷哼的那首走調曲,令其父憶起年輕青蔥時代。歲月與生死讓這段看來毫不起眼的愛有多兩份深情與率真。

思兼經常覺得自己活在平行時空,世界總有人愛得刻骨銘心,就如Margaret McCollum靠著每天去英國地鐵站聽著月台錄音”Mind the gap”來慰藉對亡夫的思念,但在香港港男港女的爭論總是喋喋不休,吵個死去活來;甚至已經分庭抗禮,爭相攻佔不同的浪漫:「豆腐火腩飯」與「行街睇戲食飯」打起上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與愛人談戀愛到今天剛好第十一個月,我從來不敢誇下海口說自己了解她。日子稍縱即逝你認識的她只是上一秒的她,我認為人永遠無法完全了解另一個人,如果黃子華的鐵達尼極限說得沒錯——我們照道理是不會生厭才是。愛情是甚麽?大概是一種對對方不絕的好奇心以及同理心吧。而至於我是幼稚,那就包容他吧;你是刁蠻,那就縱容她吧,誰都不完美而誰都等待別人來愛著自己的不完美,「湊仔」不「湊仔」,「公主」不「公主」,若只是因為對方不完美就不愛,你還是找個二次元愛侶比較實際。

從來無論甚麽性別都應該在愛情中獨立起來,做自己的人生決定,為自己的人生目標努力,而互相支持對方每一刻的支持。但閱上文竟主張女性要脫離愛情才能完全獨立,等於告訴思兼一個國家要獨立要跟所有國家斷交一樣荒謬。獨立並不是指在塵世中的一顆孤獨的惑星,而是指他不受外力影響做自己的決定。只要沒有人逼迫誰作選擇,就已經是獨立了——而獨立從來包括選擇去愛一個人。不過若然覺得只要經濟能力獨立就能令女性在婚姻戀愛的決定上完全獨立,也就太看輕異性戀戀愛霸權的本事。除非男生女生三十歲未婚都未聽過父母的牢騷 —— 那你實在太幸福了。

不論男或女,從來選擇愛與不愛,都不應是外人置喙的事。空窗可以是等待對的人,也可以是覺得不愛更幸福。我覺得奮不顧身地愛上一個人才知道完全不自己的另一面,那個原來可以放下自己的我,如果人的本質是靠減法找出來,我相信那個可能會更接近真正的我吧。我永遠無法證明別人的愛情哲學是否對,我的是否錯 —— 所以單身不單身,戀愛不戀愛;朋友啊,你快樂就好。

你肯定又會念我說得太理想化吧!對啊!我是說得理想化,但我正在為愛好一個人這個理想而努力,偶爾我也會發她的脾氣,偶爾她也會來找我訴她的苦,更多時候我們越洋廢話到深夜,心裡面感激我能夠遇上這個對的人,無論是神、機會率、冥冥中還是命運,我是覺得自己領多了恩惠,我必須感恩。若有朝一日你能由衷地祝福我,不覺得我太閃的話,大概這個社會離完全的自由獨立戀愛又會近一步 —— 因為你不會因為愛而戴上光環,也不會因不愛而成為敗者。

Everybody loves somebody. 無論你選擇最後愛與不愛,那些溢出池面的愛,就分一點出來給多點不同的人吧:因為愛人所以幸福,因為幸福才學懂被愛;別讓戀愛騎劫了愛的全部意義。


Viewing all 86 articles
Browse latest View live